佛门大师的影尘回忆录全文

“不要紧!事情办不通时,我们帮忙。”齐斐章也说:

“关于钱项拮据时,我们筹备。”就这样我算卸任了。以后为了办事,恒往来于北京哈尔滨间,每年要走几次。

(七)炎凉世态

世间上的事,没有一种是偶然的,无论事情大小,从表面看,似乎很容易,实际上去做,并不太简单;尤其当头前人的,处处要以身作则,就这样还恐怕事情做不圆满。

回忆我和极乐寺的一段因缘,也是该当自己有这种业力,中间饱受波折。事情虽已过去了,然而一些刺激的痕迹,仍然存在心头。

例如在修极乐寺工程期间,遭受各方的抨击,诋毁!如果自己没毅力,无耐性,事情也不会办的圆满。幸喜有朱子桥将军,有知人之明,办事有经验,于中为力,才把事弄得成功。

朱将军辞职后,即回奉天,先到北京见段执政辞职。他是深谋远虑的人,恐怕我遭人攻击,又恐极乐寺斋粮困难,甚为挂心。

从一九二四年至二五年秋天,正是姜益亭为包工事,在外制造谣言,谤毁我正厉害的时候,弄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时张召棠为副长官,朱将军辞职后,升为长官。他听人造谣言,便信以为真,对我疏淡起来。每逢接洽事情,总是不屑理睬的样子。我看庙已修成,往后事情也不好办,当初我接手时,也是说功成告退,现在正是我辞职的时候;而且在北京,我又早已应许那里讲经,于是决心告辞。先给官厅护法写几封告辞信,然后坐张景南汽车至各处告别。路上正遇张召棠汽车,张忽然摆手,住车下来,对我很恭敬。问我有什么事?我说预备告辞去北京讲经,他也再没说别的。末了只说:“你回来时,到我家里坐一坐。”张的公馆,向来不会客,他过去向来也没对我这样恭敬,这真是情形特殊,我也觉得稀罕,为什么他前倨后恭,突然对我一个穷和尚转变了心情,莫明其妙。

等我到各地告辞后,又到他公馆,门口早已有人等候,进门我到他客厅坐下,随便谈闲话,只谈一些没用的,一点关系的话没谈。后又谈他家里的事,长短如何,又谈到他父亲治家的事,并拿出像片来给我看,我加以赞美。在这种情形下,益使我陷在五里雾中,我看他的神情态度,和原先对我的情形大不相同了。究竟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看他一点正事不谈,马上要告辞,这时他才说:

“我昨天接你的信,知道要告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庙务是出家人的事,在家人没法办。现在我们大家办事相处都很好,法师何故突然告辞,这有多么淡性……”

我说:“我原声明过,寺修成后便走;且北京请我讲经,我早已答允,不去倒失信于人。”

他说:“法师无论如何不能走,明天我们大家开会挽留。北京也可以去,但不能把这里舍掉。为弘法起见,法师去时,川资由我们预备,回来时,我们派人去迎接,反正这里的事,还得依赖法师……”

我从他公馆里出来,见他前倨后恭,冷热不均,不知何故。心里很纳闷!第二天我还没去北京,接朱将军来一封信,乃朱将军请段执政给极乐寺颁一块匾曰:“宏范三界。”本来我和段执政并不认识,这都是朱将军的力量,盖恐他们大家无事生非,造谣反对,因此让段执政颁一块匾,以此镇压。张召棠之前倨后恭,乃是这块匾的力量,到这时我才明白。

(八)战乱时期

一九三一年,我因留东北值九一八事变,记得是旧历八月二十,定西法师去营口,我在哈尔滨领众做道场。时风声正急,街头巷尾,皆传日军已来。午饭后正谈话间,忽闻有炮声响,极乐寺后身,有镇守使李杜,与龚傻子联合抗日,屯兵寺后,以寺墙为遮障。我看很危险,让大家同入地藏殿念佛。外边枪声如雨,绕佛毕,听外面炸弹,轰然巨响!震的满屋子尘土。有特别区管理处的一位科长张欣西听炸弹响说:“光靠菩萨不成,到菜窖里躲一躲吧!”

我说:“那也不保险!”他也没敢动弹。不一会有一个小学生,在外面看回来说不打了,以后又出去几个人,捡回来一个飞机轮子,我恐怕有危险,又让他们送回去。看院子的能成师,开山门看说,兵已完全退去,没事了,我们大家才从地藏殿出来。寻视庙里,见炸弹落在西院里,树倒了七八棵,玻璃已完全震碎!有一位闭关的老修行,静明师,已六十多岁,耳朵也聋了,对于打仗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也没有受惊。有人问他,你害怕了吗?他呆起脸来说,“什么?”心里一点事没有,这真是共业之中的不共业。开山门后,见山门前打死很多马,以及打坏的车,赶紧我又让看门的把门关上。下午出来看时,车马已被人弄走了。

后闻李杜兵胜,追敌人至双城堡,离寺有一百多里地。原来李杜和龚傻子之兵在寺后,见飞机因扔炸弹,飞甚低,兵集墙下,用步枪将飞机打伤,狼狈而逃。时于显舟部降日,其军队随飞机逃走,至正阳河飞机跌下后,日本人用乾柴烈火想把飞机烧毁。有白俄及中国人争去看热闹,日本人让他们躲开,他们都以好奇心不愿走。不一会,炸弹爆炸,轰然巨响!死伤一二百人,也是该当这些人遭劫,这时我正开始讲法华经。

自九一八事变后,朱子桥将军,即率领军队,到处抗日。时有出家人名慈云,在家时学问很好,当教员。后出家,受戒不久,值九一八事变,遂参加朱将军部内,从事抗日。极乐寺为朱将军一手托成,其部内又有一出家人抗日,因我和朱过从甚密,致使日本人疑惑,在朱将军部内参加抗日者是我。时我正在各地讲经,及进行修长春般若寺。后日本人不放心,先去极乐寺调查。特务今井昭庆,先到寺里要出家,住电话室里。今井通中国话,对来往电话,特别注意,就这样在庙住半年多。他看庙内所有出家人都很修行,早三点起床,晚九点就寝。每天上殿过堂,讲经念经,整天一点闲空没有;电话上也没听到和官厅有联系。之后特务机关,又到寺内正式调查,把我的名字写起来贴墙上,一条一条的问,今井完全答覆,没有事实。时我有徒弟觉一,在客堂当知客,今井又去找知客说极乐寺前往持(倓虚法师在朱将军部内抗战,觉一说:

“我师父是老修行,整天为了修庙讲经事奔走,现在他正在进行修长春般若寺,抗战的出家人或许有,但绝不是倓虚法师。如果调查要是他的话,我担保,可以把我的脑袋拉去!”

今井见觉一说话很慷慨!很直率!一点念糊也没有,知道抗战的或不是倓虚。于是今井又回复特务机关,等以后再详细调查。朱将军部内究竟是谁,后经多方侦查,知道参加抗战的是慈云,因此今井对觉一的为人说话印象很好,说他很刚直,很忠实,一点不说谎话,遂拜觉一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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