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将军是浙江绍兴人,性情很直爽!很刚毅!过去专门注重实业,不信佛,后来受刺激过甚。他的朋友程雪楼,劝他信佛,才慢慢改悔。以前曾提倡拆庙掀神,自悔有罪。当时程雪楼劝他,可以修庙将功折罪,彼很信以为然,但苦无修庙机会。正值周孝怀和他说欲修庙的事,他很乐意,又性子急,说话马上就办。第二天成立佛教会,所有属员皆为会员,同时还要请一位僧人作住持。陈飞青要请我,因我答应万寿寺讲经,差一年没圆满。陈飞青又去北京找马冀平,马为介绍净莲寺宝一老和尚(即如光法师之师父,段祺瑞皈依他。)
宝一老和尚是一位老修行,向来不愿意修庙,这次经段执政再三劝驾,才恳答应。等他到哈尔滨时,修庙的事已筹备就绪。第一年预备好材料,第二年(一九二三年)动工。宝一老和尚到时,只讲梦东遗记,问他修庙的事,一概不问,请他看也不看。有护路副司令张召棠和他谈话不投机,老和尚脾气很板,也不理他。梦东遗记讲完非走不可,朱将军再三挽留,也没留住。庙在什么地方修的,已竟修到什么样子,他连那个修庙的地方也没到过,弄得大家也没办法。秋天回北京后,他住的净莲寺,有人要发心重修,他还是不乐意,欲因陋就简,修行了事。
(二)前后建修经过
极乐寺头一年动工,先修起来三层殿;及两配殿各七间,尚未铺瓦。庙前盖起来十间瓦房,这是预备开会用的,其他山门厨房等尚未动工。
一九二三年冬,我在万寿寺当主讲三年圆满,告一段落。十一月间把学院事交卸,离万寿寺去哈尔滨讲楞严经。蒙朱将军开会欢迎,请我为住持,在众情难却之下,我只答应担任三年,等极乐寺完全修好之后,交别人来主持其事,我离开极乐寺,这是自己办事的步骤,将来好退步。当时朱将军请我当住持时,朱将军的话刚说完,还没等我开口,那些在会的人一致起立鼓掌,我自己知道个人德薄慧浅,没有办事的能力;而且他们都是些机关里的人,很难凑和。如果事情办的圆满还好,办不圆满,显得自己也怪失场面的。所以当时我再三的推辞,但他们大家像对人起哄一样,人言啧啧,并一劲直鼓掌。末了我没办法,先答应担任三年,工成告退,说这话已是腊月天了。
一九二四年春天,因为北方天气冷,泥水工不能干活,四月底才动工。我除继续讲楞严经外;对修庙的事还总其成;前后照顾一切,到了八月底工程告竣。
先是在营口时,有一位老朋友,于泽圃居士(即如光法师,后易名定西。)去哈尔滨,找我说要出家,过去想出家没有机会,现在要出家欲拜我为师。我因为他还年轻,问他能否脱了俗家,他说已经说好了。过去我曾经想跟宝一老和尚出家未成,现在于居士要出家,我们两个是在家的朋友,而且我也刚出家没几年,不愿收徒弟,就给介绍宝一老和尚跟前落发。他出家受戒后,正赶我在哈尔滨修工没人,于是请他来帮忙。
另外还有一位在佛教会当庶务的王漱泉,是他们公家用的。王每天晚上老早就去街里,不是看戏,就是下馆子,花天酒地。当时我想,他每月的薪水才二十圆钱,另有什么样的进项。敢这样消耗。后来经详细调查,原来是包工人请他的客。我想: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将来这笔款,还不是由极乐寺出,在工程里面,想法把公家骗一下子;可是修工的事,是我总其成,他们不怕背因果,将来我交代不下去,也连累了我,让人挑不是。
极乐寺工程快竣工的时候,叶部长所拨的伍万块钱,才实收到二万伍,余一半因铁路督办王景春不信佛,故意拖延不拨给。
有一天,朱将军请客,到席的有铁路局各重要职员,管理局局长,稽察处处长,地方长官,我也在座。朱将军让我给王督办讲讲佛法,把他的心理改正一下。当场朱将军为我介绍,我便按照通俗的意思,把佛法的大义给他解释,说佛法于国家社会有什么样的重要关系,修庙对于世道人心有什么样的利益,……横说,竖说,我说了一大篇,因为他是基督教徒,根本和佛法反对,见出家人就讨厌。不过因为朱将军介绍,让我给他讲佛法,我不得不如此。末了等我说完之后,他说:
“法师所讲的理我也明白,但理论太深,普通一般人都不懂。修庙是为的教化普通人,我看修佛庙,不如修城隍庙的利益大!”
“那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咳!”他说:“你看普通那些城隍庙里,塑的刀山剑树,锯解磨研;门上还帖着四个大字,‘你可来了!’这样才能警觉世上一般人,我看还是这样来的快当。像法师说法,费尽口舌,人也听不懂,简直是费力不讨好!”
当时他说完这话之后,我只笑了笑,因为碍于脸面,也未好加批评。他们在座的诸位,也明知他是故意揶揄人,默不作声。适有铁路副督办,刘竹君,天津人,说起来和我是同乡,他把话接过来说:
“得咧!庙已竟快修成了,现在是功亏一篑,你何必再捣乱!弄的不伦不类呢。”
在场的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三声哈哈两声笑,大家用面子逼着他,他看是众人的事,而且又是交通部拨来的款,也是公事,没办法,以后才把两万伍仟元钱取来。除去开支以外,尚亏三千多块钱没着落。
这时营口楞严寺修大殿,也和极乐寺同时动工。五月节开工钱,第一次难关过去了,八月节第二次难关还没办法。佟道尹虽是化了不少钱给帮忙,但也无济于事。后来宣讲堂诸居士商议怎么办呢?结果大家说:
“还是找法师去吧!”
于是派了四个人到哈尔滨去找我,一见面,四五个人,我问:
“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