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春天,老两口不幸身染重病。刘奇、刘方日夜厮守,床前尽孝。饭菜亲手做,煎药亲口尝。 二老很是知足,街坊四邻也都称赞。二老去世后,小哥俩倾家荡产隆重发丧,丧事办得很像样子。他们将二老的灵柩同自己父母的灵柩、骨灰埋在了同一块地里。人称“三义坟”。
又一年过去了,刘奇二十来岁了,刘方也十七八了。好心的乡亲给刘奇提亲,刘奇跟刘方商量。刘方不语,望着房梁上的燕子出神。刘奇见景生情,在墙上题了一首诗:
营巢燕双双雄,朝暮衔泥辛苦同。
若不寻雌寄壳卵,巢成毕竟巢还空。
刘方见了微微一笑,提笔和诗一首:
营巢燕双双飞,天设雌雄事久期,
雌兮得雄愿已足,雄兮傍雌胡不知。
刘奇见了很惊疑,心想:“难道她是女的不成?”为了试探真假,想了想又说:“小弟能再咏一首吗?”刘方含笑不答,沉思片刻又咏一首:
营巢燕,声声叫,莫使青年空岁月。
可怜和氏璧无瑕,何事楚君终不纳?
刘奇看罢,这才恍然大悟,拉着刘方的手说:“难道你是当今的花木兰不成?”刘方羞红了脸。刘奇拍着自己的脑门:“我真傻,咱们在一起三年多,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快别说了。”刘方捂着脸,朝门外跑去。刘奇追上去拉住她:“好妹妹,别生气,从今往后,咱就兄妹相称,我睡东屋,你睡西屋。”
刘方沉思半响,含着泪说:“我二人萍水相逢,都为了报答刘掌柜一家才走到一起。你我脾气相投,父母的坟都埋在一块地里,我何不愿意与你一起供奉三家香火呢?”
刘奇表示:“好吧,我今生非你不娶。你今天就脱去男装,换上女装,打扮打扮,咱就……”
刘方急得摇头,撅着嘴说:“你我非是禽兽,婚姻大事怎能如此潦草。得让乡亲们知道我们的身世,明媒正娶,将来才能继三家之后嗣,成三义之美名。”
“对!听妹妹的。”二人向乡亲们讲清了自己的身世,托出媒人提亲,择良辰吉日,先到三座墓前告祭父母,回家后拜堂成亲,大摆酒宴,广请乡里。此事轰动了四乡八镇,人们称赞刘家一门孝义贞节,把这一桩奇事传为佳话。
后来,他们生了五男二女,靠开店种田发了家,渐成村中大族。多少年后,村名改为“三义屯”。
明代著名话本作家冯梦龙沿运河进京途中,听到这桩奇事,特意到河西务寻访乡里,写了《刘小官雌雄兄弟》一文,收录在《醒世恒言中》,在故事结尾,咏诗赞道:
无情骨肉成吴越,有义天涯作至亲。
三义村中传美誉,河西千载想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