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可以说是一个很幸运同时又很不幸的人
说他幸运,看看他的父亲、兄弟、妻子、儿子,哪个比他活的还长?他三个哥哥早夭,可能会使少年的李渊比较寂寞,但也正因为他是他父亲李炳去世时唯一活着的儿子,所以毫无争议的安安稳稳的继承了唐国公的位子,哪怕他当时只是个七岁的孩童。说他不幸,也缘于此。他父亲早早过世,所以”幻失怙恃”的李渊大概很受了一番苦头吧。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人生这三样苦可以说李渊都尝了个够。
李渊字淑德。他倒是很符合中国传统”姓*名*字**”的程式,而他给儿子们起的名字都差不多是两个字的,这些名字很”现代化”,建成、世民至今都有人叫,尤其是以现在四五十岁时的人居多。倒是玄霸这个名字比较特别,可惜拥有它的主人年纪不大就去世了,使得这个名字在史书的记载也只限于那寥寥的几行。但是到了后世文人的笔中,经过加工改造,由于避康熙的”玄”字而改叫”元霸”的这个人,才真正有了一丝霸气,只是死的有些莫名其妙。由”稚诠”进化的”智云”,好听了很多,可惜这个可怜的小孩被两个哥哥抛弃,惨死刀下,成为李氏家族第一个牺牲者。从元吉开始,除偶然情况,李渊的这些孩子的名字才好像走上了”正道”–他们都是”元”字辈的。大概是李渊后来孩子出生太频繁,没功夫细想,所以就采取了这种程式化的方法,也因此,从名字中可以看到李渊寄托的希望越来越趋于”平庸”,只是取一个吉利一点的名字罢了。而长子的建成和次子的世民却是寓意深刻,”建功成业”、”济世安民”,年轻时胸怀大志的李渊在郁闷之中对儿子寄予了厚望。而后来,也正是这两个孩子最为出色。原因嘛,这当然有时机的成分在内,因为当时他们都长大了,至少是个大孩子了。
不知为什么,李渊的儿子们一律没有”字”,甚至后来出生的孩子连小名都省了。有人说是”以字行”,这个不好说,但是仍倾向于是名而非字。不过当时隋末唐初的人好像对这一套不是很在乎,房玄龄、尉迟敬德,都是以字行,《旧唐书》中连尉迟敬德的名”恭”字都没写,要不是《新唐书》的记载,可能这个名就不为人所知了。还有,《旧唐书》中写秦琼是这样:”秦叔宝,名琼”,名放在了后面来记。《旧唐书》成书比《新唐书》早,在五代时期,应该还保留着唐时的习惯吧,由此可见当时对名字是不大重视的,只要有个”符号”来称呼就够了。或者,等到李渊的儿子们到了该取字的年龄时,却由于没有机会再被人叫,因而干脆省去这道程序了(取字就是为了让别人叫的,但既然成了”殿下”,那么也就没人用字来称呼了)。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不然为什么早过了行冠礼年龄的李建成也没有字呢?
说到李氏兄弟的小名,也是个有趣的话题。建成叫”毘沙门”,玄霸叫”大德”,元吉叫”三胡”,惟独没有李世民的小名。是不是因为不雅才没写呢?有人曾开玩笑的说”元吉叫’三胡’,难不成世民叫’二胡'”–这也只是开玩笑罢了,真正叫什么,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个小名也不重要,因为早年在太原的日常生活中,李渊裴寂他们,都是以”二郎”来称呼李世民的,有了这样顺口的叫法,那个本来应该起这个作用的小名也就无所谓有无。以此类推,同样人们也该大郎、四郎的称呼建成和元吉,虽然书里从来没写过人们敢喊元吉叫”四郎”。不禁想起了杨家将,看来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民间的习惯都不曾改过。但李渊后来的孩子们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他们一出生,就是尊贵的亲王了。
说了这么多,只是谈了谈名字和小名的问题,下面开始正式的话题。
李家曾自称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人,这个虽然没有什么根据可以让我们相信,但他们看来也是有这个”资本”的。李世民的箭术就不说了,征战中他就是以弓箭为主。李渊的箭术也当真很了不起,凭着这个,他娶到了一位美丽而又聪明的妻子。窦毅那道”屏风孔雀题”好像专是为他而设一样,不然,众多公子中,怎么只有李渊射中了孔雀两眼呢?李渊的箭术可说是出类拔萃,但当时还有一位更有名的射手长孙晟,”一箭双雕”这个成语就是由他那而来。李渊箭名比不上长孙晟,大概也与他长期担任文职有关,而且他也很懂得韬晦,很懂得隐藏自己的长处。凑巧的是,这两个人后来成了亲家,只是李世民恐怕没有机会得到岳父大人的指点了,更多的还是继承了李渊吧。
开皇、大业中,富贵的生活无疑是快乐的,而且身为北周、隋两朝皇亲国戚的李氏,毕竟还是得到了一些照顾;但是杨氏父子有意压抑关陇贵族,这种情况下,李渊虽然官位还可以,但没有什么实在的权力,又是文官,对于这个关陇军事贵族的家族来说是有点”答非所问”。想必李渊一定很郁闷,这时的他倒是有点像”富贵闲人”。
基本上平静的渡过了大半生之后,五十多岁的李渊终于走到了政治舞台的最前面。
晋阳起义的主角,在下一篇中还要再说,这里先说一点。李渊的实际行动按现在看确实没有李世民积极,但这并不意味着李渊没有这个意思,也不说明他就是处于被动的局面而被逼反,而恰恰说明李世民的行动很符合李渊的心意,只有当他有出格的时候李渊才会用训斥来侧面”提醒”他,不然以留守大人的身份来做这些事是很有麻烦的,何况身边还有两个盯稍的人,王威和高君雅。李渊何尝不想把他们干掉,落得个清静–他派高君雅去迎战强大的突厥说不定就有借刀杀人的目的。没想到对突厥的失利却差点给李渊招来杀身之祸–隋炀帝派人要将李渊押解到江都。实难想象炀帝后来如果不改变主意,李渊的结果会是如何,而那样的话李氏兄弟的命运也很堪忧,”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就算能逃脱一时,将来的道路也不好走。这时李渊想到的是让李世民回河东去找李建成一起起兵,这实在是有些冒险。当然兄弟二人才能上都没问题,但缺乏的是李渊那样的名望与威信。不过就当时情况来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儿子打算,哪怕能逃一时也总比和他一起死强。李世民却并不想走,他劝父亲”芒砀山泽,是处容人。请同汉祖,以观时变”,也就是去做”盗贼”。这个主意落空后不知他心里是否有过别的计划,想来总不会等死,那么会不会劫狱呢?不好说,也许会有比这个好的多的主意,只是他当时无论怎么想的,也都没用了,炀帝帮了他们这个大忙–由于此时还用的着李渊所以炀帝放过了他。而李渊一被释放,隋朝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想起来三国中刘备离开曹操时说:”吾乃笼中鸟、网中鱼,此一行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李渊也不能免俗,出”狱”后–关于这个”狱”,被捕的李渊究竟在没在牢房里实在值得商榷,《大唐创业起居注》中这样写道:”初,使以夜至太原,温彦将宿于城西门楼上,首先见之。喜其灵速,报兄彦弘,驰以启帝。帝时方卧,闻而惊起,……退谓秦王……”感觉不怎么像在牢里,倒很像在自家府上逍遥–李渊说了两句话:”此后余年,实为天假”、”吾闻惟神也不行而至,不疾而速。此使之行,可谓神也。天其以此使促吾,当见机而作”。两句话都是真心话,不过第一句没什么,当时的感慨而已,谁遇到这种事出来都会这么说;而第二句则是只有至亲至信的人才能听到的,因为这已经是明白的说他终究要起兵造反了。其实李氏父子间经常咬耳朵,《起居注》里经常会有”谓(秦)王曰”的字样,待等全家聚齐了,又是”谓太子、秦王曰”,往往这些话都是洗去冠冕堂皇露了真实想法的重要的话,从这时就体现了李渊有任人唯亲的倾向。但这也不能全怪李渊,看惯了这么多手下反叛上司的情景李渊不想重蹈覆辙。再者历史上其实很多人也都如此,李渊之后当然很多这样的,李渊之前也不在少数。但凡有条件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起做事的人都会这么办,只是很多人做大事时年纪都挺大了–或者说,他们的孩子的年纪还不足以帮助他们,既然自己的人没法用,只好用外人了。像刘邦,如果他的儿子年纪再大点,我才不信他会把兵权那么甘心交给韩信,顶多让他当个副手。任人唯亲的坏处不言自明,”亲”只凭着与主君的关系就能轻易掌握大权,但往往他们都不具备那样的才华,所以外人自然会生气。李渊真应该谢天谢地,主要还是谢他自己和他夫人,他们的孩子完全但当得起重任,没有让李渊的”任人唯亲”成为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