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中世纪,教宗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关系非常重要。神罗是教宗用以对抗法国、意大利等地诸侯的后台之一,而教宗的加冕则是神罗统治法权的来源。两者之间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即使竞争,也是风水轮流转,故而神罗皇帝与教宗之间能够形成长期制衡,哪一方都难以肆虐,为南德、北意的市民社会发展提供了良好环境。
各国君主希望加强自己小王朝的力量,德国人这种和犹太人共有的家族观念,在查理大帝死后,很快就导致了帝国的四分五裂。查理大帝甚至在生前就已决定把这个国家分给他的三个儿子。但这三个继承人能力不足,仿效父亲使原来已经一分为三的国家又一次分裂。
神罗皇帝为什么都喜欢南下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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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这个在公元1000年左右称为东法兰克的日耳曼帝国被设置了大量既非基于种族也非基于语言的国界。
1000年来,条顿人一直在自己的儿子中间选择国王,由他们自己决定谁将成为继承人。从此以后,德国的国王和皇帝都是由有既定选举权的诸侯选举产生的,因而他在开始时不过是一个由诸侯组成的共和国的终身元首罢了,只有通过外交手腕、机遇或打胜仗才可能在王朝中真正建立起自己的统治。
由于缺乏宪法,帝国议会和诸王会议的影响等同于德国个别诸侯对帝国事务的干扰,缺乏稳定和持久。
神圣罗马帝国
跟神圣、罗马、帝国还是沾点边的
历代皇帝在争取罗马的地位中已精疲力竭。这些发生在意大利的中世纪战役大都没有明显影响全局,因此本书将侧重那些能清楚反映德国人性格的人和事。
罗马离德国非常遥远,这一事实首先提醒了三位奥托,后来德国皇帝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即使如此,他们在开拓自己的宏伟前途时,眼睛始终盯着自己国家以外的地方,因为他寻求并需要外国的承认。
他们一直担心被人看不起,这种恐惧和自卑感驱使他们不断行动。即便是在今天为了取悦某一个国家而发表的表示赞同的长篇讲话中,也必然掺杂着威胁和指责。
所有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物质,德国人并不因为追求生活富裕和轻松去征服别的国家,而主要是为了显示他们比别人优秀,强迫别人接受他们令人讨厌的生活方式。
无论个人,还是整个德国人群体,生活中如果没有听众,都是无法忍受的。那些对自己没有信心、看不到自己内在价值的人,总是希望听到外界肯定自己。
正是这种没完没了的不安和冲动,使他们的领导人忘乎所以,置地理概念于不顾。或者,真的是由于四分五裂的意大利为他们提供了一大片可以定居的土地,就像流浪的条顿部落在民族大迁徙时的情景一样?
的确,要统治这样一大片土地,就需要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当德国的边界还经常受到来自法国和斯拉夫的威胁时,这支军队怎么能长期驻扎在那里呢?当时阿尔卑斯山的通道还很少,北边的人妄想统治阿尔卑斯山南部,但这个愿望怎么能实现呢?
即便是那时的政治家也必须承认,教皇道义上的保护实际上毫无意义,除非有人能控制米兰和西西里。德国历代皇帝恐怕也很难推翻这一事实,但是为了实现他们的梦想,他们竟无视这一点。
复兴罗马帝国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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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一切关于南方的美梦,其结局又是如何呢?经过长期统治及各次战役,强大的奥托大帝带回德国的又是什么呢?当他最后回到德国时,已快60岁了,他占领了千里以外的某些土地,但为时很短。
但是他还有第二项成就:在南下时,他把儿子入赘给了拜占庭的公主。这一行动具有很大的意义。
神圣罗马帝国的建立者奥托一世
奥托大帝死后,罗马-德意志的美梦迅速破灭,并逐渐演变成悲剧。奥托大帝的儿子和孙子为继承权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并两败俱伤。
他们都被统治世界的野心所驱使,两人都有一个外国的母亲,这两个外国的母亲分别利用自己的儿子谋求自己的利益。为了实现这一美梦,两代人都付出了代价,丧失了自己的荣誉和才华,丧失了国家的利益,甚至还丢了自己的性命。
两人都还在比较年轻时就在罗马附近衰萎死亡。奥托二世是唯一葬在圣彼得教堂墓地的德国皇帝,他的墓地成了显示大德意志野心的标志。成千个德国人的心也随他而去。
德国人梦想统治世界和普遍要求南下的欲望,使得年轻的德国在国内外都面临危险。象征权力的皇冠掌握在教皇手里,他利用德国人浪漫主义的渴望作为自己的政治资本,对整个德国施加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种影响要比他对任何别的国家,甚至包括意大利在内所施加的都大得多。
德国面临巨大的压力,宗教界反对并抗议教会日益世俗化的斗争遍及全国,最后达到了高潮。尽管如此,这个斗争延续了五个世纪,直到路德领导的宗教改革运动。
由信仰和野心交织而产生的两重性使德国成了一个矛盾重重的独特国家,任何具有王室爵位的国家的历史都不能与之比拟。从此以后,德国的国王们一直称他们的国家为“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
那么,罗马教皇又算什么?很明显,他也是罗马帝国的继承人,而且是罗马人,不是德意志人。他怎么能忍受异族诸侯先他占据皇位呢?为什么法国人或英国人没有想过建立法兰西或英吉利罗马帝国呢?
诚然,教皇需要一个世俗庇护人。德国人对他又威胁又奉承的态度使他深信德国人需要他。统治世界的梦想使德国人对皇冠爱不释手,而教皇则以毕生的投资换取了巨大的利益,其他比较缺乏幻想的民族是不会向他提供这样的利益的。
教宗对神罗皇帝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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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在德国下一个王朝,奥托大帝的继承者法兰克人的斗争中得到充分的表现。亨利四世(1050—1106)在位时,这一斗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是另一个成就难以持续的德国皇帝。但在历史上有一定的地位。因为他的出发点和某种思想联系在一起,这种思想使他的命运时而潦倒失意,时而飞黄腾达。在德国权力与精神的斗争中,他遇到了一位强有力的对手。
教皇格列高利七世是罗马一个手工匠的儿子,原名叫希尔德布兰特,是日耳曼人的后裔。他身材瘦小,相貌丑陋,皮肤黝黑,当代人贬称他为“神圣魔鬼”。
他比亨利四世大30岁,天生聪明过人。他不重钱财,对女人则又当别论。他虽出身低微,却野心勃勃,能轻易对付他看不起的人。他曾严厉指责他的顶头上司出卖圣职,道德败坏。他如果出生在王室,肯定会是一个征服者。
亨利是国王的儿子,但不能成为一个征服者。他傲慢无能,时而专横跋扈,时而妄自菲薄,喜怒无常又好色,具有典型的德国人性格。这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是注定要出人头地的。
新教皇认为他可以轻易地对付这样一位国王,特别是在了解到其他诸侯越来越不服从亨利并准备废黜他时,教皇更觉得有恃无恐。
这个新教皇对王室后裔本能的仇恨使他为所欲为。亨利对此大发雷霆,要求德国教会理事会免除他教皇的职位。但教皇的回答是,宣布把国王革出教门。对教皇来说,国王的禁令毫无作用;可是对国王来说,开除出教会却有严重的影响。
这种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形势使年轻的亨利迅速地成熟起来。如果他向教皇忏悔赎罪,把难题推到教皇那里,情况又会如何呢?“巴黎值得一去。”另一个叫亨利的国王亨利六世在500年以后说道。
在一个寒冬,亨利四世出发到意大利去,希望以忏悔的方式击败他的敌人。为安全计,他带了妻子和孩子同行。但教皇格列高利此时已出发去北方,到他的朋友玛蒂尔达伯爵夫人的卡诺莎城堡暂时隐居。
形势发展得近乎喜剧。两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追赶谁。26岁的亨利,德国皇帝头戴王冠的漂亮儿子,来到了地上满是白雪的城堡院子里,很明显,他是单独来的。一位神甫下来迎接他,亨利恳求教皇接见并原谅一个已经认罪的人。
根据惯例,他只穿了一件长绒衬衣。他一定觉得很冷,而此时在楼上,在盖有拱顶的暖阁里,坐着出身低微的手工匠的儿子,身边陪着有权有势的城堡女主人,在餐桌上谈笑风生。他已经56岁,丑陋却有气派,他权欲熏心,已经当了4年教皇。
格列高利肯定马上意识到自己必须让步。如果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他应该尽快地结束这一荒唐场面。但格列高利让对手受尽精神上的侮辱,让亨利在室外足足等了三天。他不能原谅亨利优雅高贵的出身和年轻的状态。第三天他来到城堡的院子,赐给这位忏悔者一个“犹大的吻”。
亨利四世给教宗跪了
1077年1月这场令人怵目的情景,反映了两个统治者之间的斗争。但是他们争的不是领土,而是人心,希望能得到世界的好感。在这场斗争中,当时的屈膝者最终赢得了胜利。他的同时代人也不感到忏悔是耻辱,他们自己良心上的负担已够重的了。亨利回来后,发现对他怀有敌意的诸侯正在酝酿一场新的阴谋,但是人民站在他的一边。
教皇在这场斗争中输了。这一事件7年以后,亨利在罗马加冕为德皇,格列高利在孤独中死去。亨利晚年的大部分时间消磨在与其儿子的搏斗中,但是他在格列高利死后很久,才在胜利者的自豪感中突然去世。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当时两个最有权势人物的这场斗争,与其说是争夺权力,不如说是为了争夺在精神上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以德国人典型的方式把统治世界的权力欲与精神使命混合在一起,精神和权力的斗争在他们身上绝不是简单地以一方为代表,而是双方都含有两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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