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的头号强敌金兀术,在女真族心目中,是超过所有金代君主和将相的英雄。在长期居处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中,流传着金兀术英勇破宋、俘虏二帝的故事(《葛门主格》),虚构之精彩不亚于汉人的《说岳全传》。这提示我们,以民族主义情绪为基底的英雄崇拜,既可以用来包装保家卫国的优秀将领,也可以用来包装为本民族争取生存空间、对他民族来说却是侵略者的战争策动者。
(现已知道的金兀术墓葬有黑龙江阿城市,北京大房山金陵和汝州纸坊完庄等三处,不知何处为真)
在金兀术家乡——黑龙江省海沟河流域至今民间还流传有关于金兀术出生时的传说故事:在海古水(今海沟河)岸边的一座房子里,完颜阿骨打的元妃乌古伦氏就要临产了。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咔嚓”一个响雷,炸散了乌云,露出蔚蓝的天空和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刹那间,只见从东南天际飘来一团紫气,似霞似锦,很快罩着了乌古伦氏的产房。人们由忧郁变为惊奇,继而满脸喜悦,乌古伦氏生下一个胖小子!阿骨打这才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喜气洋洋地向屋中跑过去,急着想看看他那驾着祥云降生的儿子。
此时,不仅天光艳丽,祥云升腾,就连海古水也是浪花翻滚。刚刚出生的这个胖小子竟然翻了个身,大哭一声之后就睡着了,他好像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当时接生婆指着他的脑门说:“我敢说,这个孩子将来必有翻天覆地之能也。” 果然不出所言,这个后来取名为宗弼的胖小子,在灭辽、攻宋的战役中,率领大金三千铁骑,过关斩将,一路厮杀,所向披靡。
金兀术自幼酷爱读书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为人豪爽,胸襟坦荡,有胆有识,成人后身材高大,臂长手阔,勇力过人。承袭了女真人善骑射的优点,驰马冲锋,所射必中,手使一柄银雀开山斧,所向无敌。《大金国志》称其“胆勇过人,猿臂善射,遇战酣,出入阵中部众惮之。”
金兀术在民间的地位和影响,还见于地方民间传说。在中国北方地区,关于金兀术的传说很多。今据《东北名胜古迹遗闻》、《阿城民间故事集成》,选录若干加以说明。
金兀术善于打仗,他的一生多半是在战争中过的。因此,关于金兀术的传说多半与军事有关。
据说,辽宁法库县东北五里许有山仙村,村后有山高数十丈,山顶平坦处,有古代战壕遗迹,山下有古井,深丈余,相传金兀术曾在此山屯兵,用古井之水饮马,称作金兀术饮马泉。不过此井有些怪异,人呼兀术井,井水就变苦;人呼皇帝井,井水就变甜。
在法库县东南有大子山、小子山,在小子山东有白石条砌筑的营垒。相传金兀术曾在此占山为王,故称兀术街,其南有锁龙沟,是以宋徽宗被囚于此而得名。村北有调兵山,是金兀术调兵聚合之处。
辽宁调兵山的兀术城
呼伦贝尔有古边壕,据考证为实辽代所修的边壕;在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有金代修的界壕边堡。在民间传说中,它们都是金兀术修筑的长城,用以防御蒙古。《呼伦贝尔志略》、《黑龙江志稿》也采纳了此民间传说。
金兀术虽然是金太祖阿骨打的四太子,不过他出为将、入为相,始终是朝廷的重臣。然而在民间传说中,却称金兀术当过皇帝。黑龙江齐齐哈尔下辖泰来县的塔子城(辽代的泰州,曾出土过辽大安七年建塔题名碑可以为证),当地民间传说,塔子城为金兀术所建,城中的高大建筑台基,是金兀术登基当皇帝时的金銮殿,故而塔子城被说成是金兀术称帝时的旧都,后来迁都到阿城白城子。在辽宁开原县城东北有一漫岗,土色泛黄,称作黄龙岗。当地群众传说,金兀术曾建都于黄龙岗之南,与宋将岳飞大战于此,岳飞提出的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就是指此而言。
把金兀术说成是登基建都的皇帝,自然与史实不符,然而它却反映出金兀术在人民群众中具有很高的地位和影响。金朝是以武力取得天下,金兀术勇敢善战,是开国元勋,于是民众对金兀术十分敬重,把他美化成皇帝般的英雄。
在民间传说中,金兀术是关心黎民疾苦的王子。在黑龙江阿城市永源镇广泛流传一个金兀术求雨的传说,据说有一年大旱,七七四十九天不下雨,新生的庄稼苗都枯萎了。居民没有水喝,干渴难忍。姓四处求雨,却不见下雨。消息传到皇城之中,有大臣向金兀术启奏,请他代民祈雨。金兀术满口答应,下令搭祈雨台,他登上祈雨台,连连祷告苍天保佑:快下场和风细雨吧。果然很灵,就真的下了一场透雨,保住了五谷秧苗,还使黎民百姓喝上了水。
在北方许多地区还有百花公主的传说。在黑龙江绥化县努敏河畔,有一座平顶的小山,名叫四方台。山上有城墙和半地穴房屋,应是古代的一座古城。当地人传说,四方台是金兀术妹妹百花公主的点将台,她坐在四方台中,检阅、操练台下的兵马,协助金兀术讨伐宋兵。四方台东南方还有小山,被称作百花公主墓。
在吉林市西北,有个地方叫九站,九站有座古城叫百花城。传说百花城为金兀术妹妹百花公主所建,她拥强兵驻守此城。城中有后人所建的百花公主祠庙,画栋雕梁,殿庭宏伟雄壮,并塑有百花公主之像,岁时祭祀,乡人有所祈祷,相当灵验。所谓百花公主的传说,并无什么史实根据。古有爱屋及乌之说,百花公主的传说也是如此。金兀术勇敢善战,人们便推测他的妹妹也一定会练兵打仗,由此便产生了各种百花公主的传说。
故事传说往往是移花接木,将民众想象的故事,依附于某些前代的古迹,借以表达民众的喜怒哀乐。从上所述关于金兀术的传说,不难看出在人民群众的心目中,金兀术具有很高的地位和影响。传说往往是自发产生的,没有人指使和说教,最能表现民众的思想情愫。因此,金兀术的传说真实地反映了他在民众中的崇高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