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时期,一个政权在南方一个政权在北方,这种情况可称为南北朝。互称为南朝北朝,表达了对彼此政权的尊重,以及对回归大一统的期待。
一 明朝使臣自称大明为南朝
朱元璋及其后裔未能兼并北元——蒙古政权,迫使蒙吉政权称臣纳贡,也只是在某些短暂的历史时期局部地实现过,南北对峙的局面延续下来,明朝君主们不得不习惯于这样的局面。
永乐六年,明成祖朱棣致书本雅失里云云“我太祖高皇帝于元氏子孙,加意抚恤,来归者辄令北还,如遣脱古思帖木儿归,嗣为可汗,此南北人所共知。”此似为以“南北”来称呼明、北元两个政权之始。不过处于优势的明朝一方总不肯直截了当地使用“南北朝”这个词,太祖、成祖固是如此,后代君主及其臣僚更不待言。大约在孝宗年间,兵部主事何孟春《上大司马相公书》云:“比闻北虏有书,要三千人入贡。……虏称‘书’而不‘表’,与我抗也;称我以‘南朝’,是将北等我也。”害怕一称“南朝”就“将北等我”,失去“天下主”的正统地位。他们的文件、言谈总是摆出臭架子,自称“天朝”“中朝”,但处于困境的时候也不得不流露真情。早在正统、景泰间,明英宗朱祁镇被俘,明朝使臣与瓦剌也先交涉时,就自称“南朝”,说“今南朝沿关口,军马多者十余万,少者七八万,极少考二三万,俱各奋勇,欲报君父之仇。”
二 明朝下层人民以“南朝”“北朝”来称呼明朝和蒙古
明朝一方被统治的汉族人民,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以“南朝”“北朝”来称呼明朝和蒙古。呼和浩特市万部华严经塔,明嘉靖四十年六月初八日,“朱朝大明国”山西太原府代州崞县儒学增广生员段清题记,在诉说自己一家如何流落草地以后写道:“后至四十年五月二十七日,有妹夫石枚带领幼男甲午几投过南朝去了。”这南朝就是明朝。又有张鲁那题记:“嘉靖三十八年,张鲁那在北朝丰州。我与达儿汉……板升下……木匠张进峰,山西汾州爱子里人氏,蔚州……水北村主(住)。林(临)行上……达儿汉,后到北朝多亏你。如今众要……不由我说要留下。木匠根(跟)通事……。”张鲁那即张进峰,自称山西人。现在“北朝丰州”。呼和浩特地区元朝为丰州,嘉靖三十八年左右正由蒙古俺达汗统治,所以这里的“北朝”无疑是指蒙古封建政权。段清、张鲁那,一增广生员,一木匠,都是处于社会下层的小知识分子或劳动人民,而题记本身又均为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毫无做作之态,他们称明、蒙古为南朝、北朝,反映了南北朝的称呼在当时汉族下层人民中普遍流行的客观事实。
三 蒙古一方用南朝来称呼明朝
至于蒙古一方,据明代汉文文献记载,称呼明朝和蒙古为南朝,北朝的记载,也屡有所见。土木之变前后,为交涉通贡和释放明英宗,明朝与蒙古之间使臣往来频繁,蒙古封建主的一些片言只语得以留传下来。英宗正统末年,瓦剌也先对明朝派来的通事言:“吾有子,请婚南朝公主。”后来英宗被俘,袁彬又从也先部下知院处得悉:“我太师也先曾说,我有什么本事征伐南朝?只是天着我和皇帝一会。”这都是也先亲口所说,他一概将明朝称为南朝。李实受命赴也先营交涉,至土木,也先所遣右丞秃马“指顾曰:上皇在彼被留,南朝枉有人马众多,不能战。”显然。蒙古一方上上下下都按照也先的口气,用“南朝”来称呼明朝。
达延汗在位,“南朝”的称谓更直接见诸大汗致明朝的国书。这件国书虽已不可见,却能由上引何孟春文略窥端倪。何孟春说:“是将北等我也”,无疑达延汗的蒙古是以北朝自居的。
四 俺答汗和普通牧民也称明为南朝
俺答汗时期,南北交涉更多。嘉靖二十五年七月,俺答派使者李天爵“持番文至,谓:吉能欲犯河西,渠差人往谕,谓且入贡南朝,止令勿抢。”隆庆四年把汉那吉降明,俺答对明使鲍崇德说:“今天使我孙投降南朝。”而那位把汉那吉,在下决心降明时,一边骂他的祖父,一边愤慨地表示:“我即降南朝”。另外,嘉靖二十年,俺答求卜,“乃往问神官。神官,胡中善卜者:‘若欲得吉,必入贡南朝乎?’”俺答和他的孙子以及他的部众们,都把明朝称作南朝。隆庆五年正月,吉能使者摆言恰等到榆林墙下要求通贡“吉能使我们出来,议要和,各分地方住牧。……若南朝人出边寻探柴草,不许捉脱衣裳;查出,原达子罚马一匹,牛羊各一只;若还杀死,就与偿命。乞南朝通丁不要赶马打帐。”则吉能和他的部属使者们也是这么称呼。
普通的蒙古族牧民,他们的生活思想、言谈举止本来就很难在文献史料中留下痕迹,至于如何称呼明朝和蒙古,就更不容易搞清楚。但有时史料也会透露一点消息。景泰四年十一月,大同东路参将方善奏称:“鞑贼累至边墙索羊酒,且言来看南朝墩台”。则蒙古牧民也和上层统治者一样,习惯于南北朝的称呼。
北方草原地区,通过千百年与中原文明的接触,经济、文化都与汉民族建立了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蒙古部落与明王朝互称南北朝,为满清建立多民族的统一封建帝国奠定了基础。